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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師大血案當事人:兩個大學生不可逆轉的命運

海口網(wǎng) http://6chong.cn 時間:2016-04-18 11:30

  入學軍訓時,滕剛(左)和蘆海清的合影。這張照片一直保存在蘆海清的手機里。

  發(fā)生兇案的東苑二幢學生宿舍。新京報記者 韓雪楓 攝

  3月27日,因生活瑣事,滕剛將蘆海清殺害。案發(fā)后,滕剛以涉嫌故意殺人罪被刑事拘留。

  蘆海清

  21歲,甘肅省白銀市景泰縣人,四川師范大學舞蹈學院學生

  滕剛(化名)

  21歲,甘肅省白銀市人,四川師范大學舞蹈學院學生

  4月17日下午,事發(fā)21天后,四川師范大學血案中兩方學生的家人互通了第一次電話。

  此前,被害人蘆海清的哥哥蘆海強剛剛聽說,公安機關已為嫌疑人滕剛(化名)申請了精神鑒定。蘆海強不想直接與滕家對話,一家媒體的記者撥通了滕家的電話。滕母在電話中表示,公安機關已為滕剛申請了精神鑒定?!肮簿终f,一個月后出結果。” 滕母說,滕剛中學期間就曾兩次自殺,還休了一學期學。但滕剛在兩次自殺前都沒有任何跡象,“他平時很乖的?!?談話進行中,蘆海強突然拿過手機質(zhì)問道:“到現(xiàn)在你們都沒有給我們打過電話,想我們主動打給你?”

  這場短暫卻火藥味十足的對話,建立在雙方家庭兩個孩子命運的不可逆轉上。

  2016年3月27日23時50分,滕剛將蘆海清叫到了離寢室一個樓梯之隔的學習室內(nèi),拿出了他當天購買的不銹鋼菜刀。蘆海清的血濺到了天花板上。

  在這場血案之前,滕剛和蘆海清曾有著太多的交集:他們都是21歲,同為甘肅白銀人,在同一年以相同的名次考入四川師范大學,被分到同一間宿舍。

  一個多月前,蘆海清發(fā)了一條朋友圈,“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而“路漫漫其修遠兮”,是滕剛的QQ簽名。

  “聊不到一塊兒去”

  四川師大心理危機干預小組的一位老師說,事發(fā)前一天,即3月26日,滕剛找到一位學姐,告訴她:不想活了,想自殺。

  27日,滕剛在同學視野中消失。事后證明,他從超市買了一把菜刀。

  26日晚,蘆海清給在西安讀書的女友吳雨(化名)打了生前最后一通電話。

  電話中,他說與室友滕剛發(fā)生了爭執(zhí)。當天宿舍有人播放音樂,他跟著唱了兩句,滕剛憤憤地說“唱什么唱,你唱的好聽嗎?”

  兩人打了場架,蘆海清頭上腫起了包,嘴巴也傷了。他安慰女友,這不過是男生之間相處的一種方式,“打完架就已經(jīng)好了?!?/p>

  “這是他第一次跟我說和別人發(fā)生了爭執(zhí)?!眳怯暾f。

  吳雨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他們從2014年戀愛,她不擔心蘆海清處理人際關系的能力,“他老實開朗,好相處,跟誰都能聊兩句?!?/p>

  而且,“跟他打電話時,寢室里時常有唱歌的,我們都是學藝術的,其實我們寢室也是這樣?!碧J海清常跟吳雨講身邊發(fā)生的事,他曾經(jīng)提過一次,覺得室友滕剛不太好相處,“聊不到一塊兒去”。

  27日晚,將蘆海清殺害后,滕剛返回寢室要求室友報警。然后將自己反鎖在了案發(fā)現(xiàn)場的學習室內(nèi)。

  宿舍里,蘆海清打游戲的電腦還沒關,旁邊飯盒里放著還未吃完的零食。

  一個太懂事 一個特別乖

  考上好的大學,是蘆海清和滕剛共同的目標。

  2015年8月,家住白銀市的滕剛和離滕家90公里外的蘆海清,同樣以甘肅省第91名的藝術統(tǒng)考成績,被四川師范大學錄取。

  2歲時,蘆海清親生父親意外死亡,母親改嫁。他由大伯一家撫養(yǎng)長大。蘆海清喊大伯“爸爸”。

  蘆海清多次對朋友說,一定要考上好的大學,“以后要掙好多好多錢孝敬他們?!?/p>

  他有時向好友李維(化名)講起自己的家庭,“父母供養(yǎng)哥哥學美術,我學聲樂,太不容易了?!?/p>

  李維說,起初,蘆海清的嗓音條件并不適合高音。他就找認識的師姐補習,每周去師姐的學校上小課,晚自習下課了還會練習到23點多。高三時,更是不愿意浪費一分鐘的時間。

  在李維眼里,蘆海清為人仗義、性格開朗活潑,自來熟,常把朋友逗得大笑。“鬧了別扭,即使不是他的錯,他第二天也會逗你笑、哄你開心。”李維說,蘆海清的人緣好是公認的,師哥師姐、學弟學妹,都很喜歡他。

  有一次李維扁桃體發(fā)炎,“我想家了,給我媽打電話時一直哭?!碧J海清擔心李維的母親擔心,拿起電話就說“阿姨,沒事,有我照顧呢?!彼B夜為好友買了藥、幫她請了假送回宿舍。“我家人都很喜歡海清,他真的太懂事了?!崩罹S說。

  “特別乖”,這句話,滕剛高三的班主任王青(化名)強調(diào)了4次。作為一名藝術特長生,滕剛進入了甘肅省某高考藝術集訓學校學習專業(yè)知識。每天從早7點到晚上11點下自習,全部時間都排滿了專業(yè)課訓練項目,視唱練耳、樂理、聲樂……

  在王青眼里,起初滕剛只是普通班里成績一般的學生,但6、7個月的學習之后,他的專業(yè)成績比同級精品班的學生還要高。

  “特別乖,沒見過他和同學打架或者起沖突。滕剛雖然家庭條件好,但是比我們班農(nóng)村來的孩子都努力,目標很清楚,就是要考上好的大學?!蓖跚嗾f。

  在滕剛的好友張強(化名)印象中,滕剛刻苦努力。有一次凌晨2點,所有學生都休息了,張強起床上廁所,發(fā)現(xiàn)滕剛一個人在教室,借著手機的光進行專業(yè)視唱訓練。張強說,當藝術專業(yè)課上完,二人又一同報了文化課補習班,滕剛依舊很刻苦,為了提神,他在茶杯里泡了近乎一半的茶葉。

  當滕剛以全省91名的成績考上四川師范大學時,他的父母給學校送來了一面錦旗。

  大學生活的變與不變

  進入大學的蘆海清開啟了夢想中的生活。他常常跑到校園空地上,開著視頻,向吳雨展示校園里的景致?!按髮W特別好,這里有很多不同的人,很有才華,我很欣賞他們?!碧J海清告訴吳雨,同寢室一共6個男生,其中5個是甘肅老鄉(xiāng)。“大家都挺厲害的!”

  蘆海清一點點踐行著自己的承諾,上大學前,他和吳雨一起去白銀市當?shù)氐闹薪闄C構幫著賣房子打工,補貼家用。上了大學,蘆海清嘗試著賣零食給同學送到寢室。周末,蘆海清就幫哥哥蘆海強拎著箱子,在成都附近賣沙畫。

  吳雨說,蘆海清特別佩服爸爸(大伯),為了供養(yǎng)家里孩子上學,蘆父替人修房子、畫棺材、過年給人寫對聯(lián)、賣字賣畫賺錢?!八艺f過好多次,覺得他爸生活那么辛苦,還要堅持夢想寫書法?!?/p>

  受大伯的影響,蘆海清漸漸萌生出了想要走文化路,在大學當老師的想法。

  “當老師我學歷得高些,要不就準備考研吧?!碧J海清跟女友謀劃著自己的未來。

  而對于蘆海清的老鄉(xiāng)兼室友,進入大學后,滕剛的性格似乎并沒有什么改變?!八皇悄欠N引人注目的學生,不逃課,但也不和我多做交流。”一名教過滕剛的老師說。

  另一位認識滕剛的學生說,滕剛剛進大學時較為活躍,但他不太會和人交往,朋友不算多,“出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他最近正打算幫人代理分期付款業(yè)務,賣手機?!?/p>

  社交網(wǎng)絡中的滕剛,顯示出了另一面。除了關注他熱衷的游戲與音樂,滕剛的微博內(nèi)容多是表達自身難以遏制的憤怒,其中侮辱性的字眼常常出現(xiàn)。

  他的QQ頭像,是一個豎中指的年輕男子。

  據(jù)媒體報道,滕剛注冊了陌陌賬號,并創(chuàng)建了一個陌陌群組。陌陌主頁顯示,他看過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讀過《哈利·波特與死亡圣器》。

  創(chuàng)建陌陌群組的同一日,滕剛露出了些許戾氣:“我他媽一定要把這女的殺了”。有同學分析,從這樣的詞句中,滕剛可能遭遇了情感上的挫折。

  “不愿背上精神病的標簽”

  3月28日,滕剛以涉嫌故意殺人罪被刑事拘留;事發(fā)15天后,蘆海清的骨灰被家人帶回白銀老家。

  “我4月15日晚上才知道這件事,一晚沒睡。這事兒考慮到別人身上,也根本想不到是滕剛做出來的。”張強說。

  滕剛的學姐一次次后悔,應該在事發(fā)前滕剛表達想自殺的念頭時多和他談談心。

  白銀市景泰縣郊,趕來問候的親友踏著蘆海清家的門檻,他爸媽的眼淚沒有停過。

  滕剛父母則在甘肅白銀市家中,等待著成都警方的案情調(diào)查。

  按滕剛家人向媒體講述,2009年2月與2012年9月,滕剛曾自殺兩次。第二次割腕后,失血過多以致休克。

  “兒子中學期間患精神抑郁疾病,高二時還休過學。畢竟有精神病讓人知道了對孩子的未來影響不好,我們沒有告訴大學里。”17日下午,滕母在電話中說。

  “他平時很乖,高三時也好了?!睋?jù)媒體報道,作為甘肅省白銀監(jiān)獄財務科副科長的滕父,曾代表監(jiān)獄多次采購心理健康中心功能室設備項目、圖書及書架,但作為父母,他們沒有帶兒子看過專業(yè)的精神病醫(yī)院和精神科,“我們不愿兒子將來背上一個精神病的標簽”。

  □新京報記者 王佳慧 韓雪楓 實習生 付子洋 北京 成都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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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新京報] [作者:] [編輯:王善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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