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法官遇刺:嫌犯糾纏法院5年 睡覺把鐵鍬擺床頭

　　案發(fā)現(xiàn)場。遠處建筑為沭陽縣法院大樓。新京報記者 付珊攝

　　警方提供的現(xiàn)場照片顯示，桑塔納車撞倒了路邊的燈箱，車頭嚴重損壞，抵在一棵樟樹上。警方供圖

　　2月26日，是江蘇省自2016年設(shè)立的法官權(quán)益保障日。而就在這個權(quán)益日一周年的前夕，2月17日，沭陽縣法院副院長周龍被犯罪嫌疑人胡小干暴力襲擊，身負重傷。

　　按沭陽法院通報，近5年來，因?qū)Ψㄔ宏P(guān)于其相關(guān)債務(wù)糾紛的判決及執(zhí)行心存不滿，胡小干長期鬧訪纏訪，此次蓄意行兇。

　　記者了解到，沭陽縣法院從院長、副院長到法官、案件承辦人，多人曾被胡小干謾罵、威脅、糾纏。

　　周龍的遇刺，使法官的安全問題再次成為社會熱點。江蘇省法官權(quán)益保障委員會在一份聲明中說：層出不窮的侮辱誹謗、屢屢發(fā)生的傷害報復(fù)，警示我們加強法官履職保護刻不容緩。在矛盾糾紛日益復(fù)雜、社會認同日趨多樣的今天，加強法院、法官自身的履職能力和應(yīng)對能力同樣刻不容緩。

　　兇案前的征兆

　　2月21日，沭陽縣法院南門以北100米處，一個燈箱的金屬燈桿橫在地上，已與燈箱脫離。水泥地上還能依稀看到幾滴血痕，這些細節(jié)顯示，這個地方曾發(fā)生一起血案。

　　2月17日下午1點50分，31歲的胡小干駕車撞倒沭陽縣法院副院長周龍，繼而用刀將其捅傷。

　　沭陽縣警方稱，當時周龍正步行前往單位，距離法院大門還有100米左右距離的時候，胡小干開著他的黑色桑塔納轎車加速向前，接著扭頭反向，將周龍撞倒在人行道邊。

　　警方提供的現(xiàn)場照片顯示，桑塔納車撞倒了路邊的燈箱，轎車騎在燈箱的支架上，車頭嚴重損壞，抵在一棵樟樹上。

　　胡小干沖下車，持刀戳刺周龍，致周龍胸部、頭部等多處受傷。

　　出租車司機陳先生途經(jīng)此地，抄起地上一根棍子，制止胡小干行兇。

　　民警趕到時，胡小干鉆進桑塔納的駕駛室內(nèi)，試圖駕車逃跑，被民警當場控制。

　　經(jīng)過搶救，周龍最終脫離危險，肺部、小腸受傷嚴重。

　　2月19日，胡小干的母親剛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腦子里嗡的一聲，”胡母說，當時聽到胡小干捅人的消息，她血壓飆升，頭難受得顫抖。

　　2月17日案發(fā)后，胡母發(fā)現(xiàn)了兒子這一天的異常。胡小干把前一天晚上買的一大袋豆奶粉一包包撕開，撒在院子里的泥地上。

　　家里的一把鐵鍬，鍬柄也斷了一截，按照木柄的斷裂方式，可以倒推出胡小干先用刀之類的利器將把柄橫向砍一半，再用手沿著把柄向上掰斷。

　　胡母說，從去年開始，胡小干每晚都把鐵鍬擺在床頭，“我覺得有人要害我?！焙「烧f，鐵鍬放在身邊，他才能睡得安穩(wěn)。

　　“他是瘋了，什么事都做得出！”胡母說。

　　盡管如此，胡小干家人沒有報警、或向外人求助，在胡小干發(fā)怒的時候，她們選擇躲在一邊。

　　終于，在2017年2月17日的下午，胡小干將仇恨付諸行動。

　　一套商鋪的利益之爭

　　按胡家人講述和法院的說法，胡小干和沭陽法院的矛盾，始于5年前。

　　2011年7月，胡父因心臟病發(fā)，猝然離世。

　　胡母告訴記者，2009年之前，胡家一直在常熟開木板廠做生意，后因身體原因，胡父決定舉家遷回家鄉(xiāng)投資。

　　2010年6月，胡父和沭陽縣龍廟鎮(zhèn)趙莊村簽下合同，以63.6萬的價格租下了該村一所廢棄中學的40.9畝地，年限50年。此后，胡父將學校的部分樓房分別租給幾位來辦廠的外鄉(xiāng)人。除了先期交給村民的租金，他們還自蓋了兩棟廠房，總投入一百萬元左右，為此胡父還借了一些民間貸款。

　　一切進展得比較順利，直到胡父突然離世，債權(quán)人劉某、尹某接連與胡家打官司，要求還錢。

　　新京報記者獲得的判決書顯示，2010年7月4日，胡小干父親向劉某借款7萬元，向尹某借款6萬元，月息均為2%。后胡父于2011年去世，無法償還。

　　劉某、尹某提起訴訟，要求胡小干及其母親、妹妹共同承擔欠款及利息。

　　胡小干的妹妹告訴記者，她父親在世時，將家里的錢100多萬都投入到廢棄中學的廠房里去，突然去世時，沒有立遺囑，也沒有留下存款及在他自己名下的房產(chǎn)。

　　沭陽縣法院一審認為，胡父生前與妻子、胡小干、女兒一直在一起共同生活，并與胡小干共同經(jīng)營木材加工，胡父借款用于家庭共同經(jīng)營，應(yīng)認定為家庭共同債務(wù)，因此判決由胡小干、其母親和妹妹三人共同負擔債務(wù)。

　　一審后，胡小干提出上訴，他認為自己婚后與父親及其他家人分開生活，父親并沒有把借的錢交由自己支配，他自己也沒有繼承父親財產(chǎn)，法院判定大家為家庭共同成員是認定錯誤。2012年7月23日，宿遷中院終審判決：胡小干的上訴理由依據(jù)不足，維持原判。

　　在一審過程中，債權(quán)人劉某要求法院保全胡小干的財產(chǎn)，法院因此保全了胡小干名下的一套商鋪共三間。

　　進入執(zhí)行程序后，因為胡小干拒不還款，法院準備拍賣胡小干的這套商鋪，引起胡小干的強烈反對。

　　在胡小干看來，商鋪登記在他的名下，不是家庭財產(chǎn)。

　　胡的母親和妹妹均在庭上否認了胡小干的說法：他們沒有分家，一家人一直住在一起，胡小干除了幫家庭經(jīng)營板材廠之外，沒有任何收入，且盡管商鋪登記在胡小干的名下，但這是家人共同出錢于2006年購買。買房時，胡小干21歲，還未結(jié)婚。

　　沭陽縣法院副院長、新聞發(fā)言人尹文光告訴新京報記者，案件進入執(zhí)行程序后，法院發(fā)現(xiàn)胡小干在保全房產(chǎn)之前已經(jīng)將這套商鋪以89萬元的價格賣給了徐某，但沒有在房管部門登記。徐某已經(jīng)支付給胡小干65萬余元，還有23.21萬沒支付。

　　尹文光說，在法院強制胡小干還尹某、劉某債務(wù)的時候，胡小干另外還有與趙某、葛某兩人的判決沒有執(zhí)行。因此法院提取徐某剩余購房款23.21萬元，加上另外保全的胡小干銀行卡內(nèi)的2萬元，支付了胡家所欠劉某、尹某、趙某、葛某等四位債權(quán)人的債務(wù)。

　　這些錢并不足以還完四人的債務(wù)，尹文光介紹，之后債權(quán)人放棄了余下的債務(wù)。

　　按照法院通報的說法，這一系列的判決、執(zhí)行，讓胡小干認為自己的利益受損，蒙冤受屈，當發(fā)現(xiàn)無法改變法院的判決時，他開始纏訪、鬧訪，糾纏法院足足5年的時間。

　　記者采訪時，胡家也提供了另一種說法，即法院對胡家敗訴的案子執(zhí)行得徹底，對其勝訴的案件卻執(zhí)行不力，這讓胡小干惱火不已。

　　胡母告訴記者，2012年3月，因房租糾紛，他們將租地內(nèi)的兩家企業(yè)告上了法院并勝訴。雖然勝訴，兩家企業(yè)所欠款項至今還沒有執(zhí)行，胡小干曾多次去法院要求執(zhí)行，但訴求都沒有得到回應(yīng)。

　　尹文光告訴記者，未執(zhí)行的原因是被執(zhí)行人沒有執(zhí)行能力。

　　新京報記者采訪發(fā)現(xiàn)，在胡小干家的隔壁，是其中一家欠款還未執(zhí)行的服裝廠，正在開工生產(chǎn)。服裝廠的老板告訴記者，胡小干家勝訴之后，沭陽縣法院于2016年8月送來執(zhí)行通知書，要求向胡小干母親、妹妹履行債務(wù)4.18萬及利息。但自此之后，法院再沒有強制要求執(zhí)行債務(wù)。

　　新京報撥打了此案執(zhí)行員電話，對方以采訪需通過法院政治部為由，拒絕了采訪。

　　“這是個會罵父母的孩子”

　　熟悉胡小干的人說，胡身高1.68米，身材結(jié)實，板寸頭。與他打過交道的法官說，剛接觸時胡小干一副憨厚的模樣，但當他生氣時，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對方，讓人發(fā)憷。

　　胡母告訴新京報記者，今年31歲的胡小干從小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因為夫婦倆忙著做生意，一直沒有花時間管教他。初中時，由親戚照看胡小干。有一天，親戚無奈地跟胡母說，他們實在沒辦法管了。初中沒畢業(yè)，胡小干就輟學了。

　　一名了解胡小干的同村鄰居一提起他就嘆氣，“這是個會罵父母的孩子。”他告訴記者，胡父在世時，和胡小干說到錢的事，胡小干發(fā)怒，把飯碗砸在父親的身上。他曾親眼看到胡小干大聲辱罵胡父。

　　在胡小干的表姐看來，過去有父親管著生意，他衣食無憂，父親突然去世，此前的債主接連起訴胡家，讓全家陷入慌亂。

　　2012年上半年，胡小干開始在網(wǎng)上發(fā)帖，實名“舉報”時任沭陽縣法院院長周輝。舉報內(nèi)容有“無視國法黨紀”、“誣陷賴人”、“縱容鼓勵下屬違紀”、“濫用職權(quán)”等。

　　周輝2012年2月調(diào)任沭陽法院院長。隨著帖子越來越多，身邊的同事、朋友、親屬逐漸都知道了他被胡小干舉報，甚至縣委書記、縣長也開始關(guān)注這件事情。

　　“雖然我是院長，但我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被人無端地公然攻擊、侮辱，我當時感到憤怒、痛苦、委屈、傷心、難堪?！敝茌x用了一連串詞語來形容他當時的感覺。

　　周輝說，直到2013年3月，胡小干還在網(wǎng)上發(fā)帖“舉報”他，他向公安機關(guān)報案，胡小干因違反《治安管理處罰法》，被行政拘留7天。

　　此后，胡小干消失了一段時間。但沒過多久，舉報帖又出現(xiàn)了。胡小干開始用不同的賬號發(fā)帖。

　　一位沭陽當?shù)鼐W(wǎng)友告訴新京報記者，他關(guān)注了胡小干很長一段時間，發(fā)現(xiàn)，只要沭陽吧里出現(xiàn)了與法律有關(guān)的帖子，胡小干就會在下面復(fù)制貼上他的舉報信。

　　周輝也考慮過向胡小干提起民事訴訟，控告他侵犯自己的名譽權(quán)，但思來想去，他放棄了。“畢竟自己是個法院院長，與一個普通人較真顯得不太合適?！?/p>

　　他曾約胡小干當面好好談?wù)?，但被拒絕。至今，他沒見過胡小干。

　　沭陽縣政法委也注意到胡小干的帖子。2013年，沭陽縣政法委委托縣信訪局召開胡小干案件聽證會。這個聽證會持續(xù)2個多小時。參加聽證會的有縣人大代表、縣公檢法、法制辦、輿情辦負責人、胡小干所在村的支部書記、鎮(zhèn)政法委書記等共9名聽證員，還有3名網(wǎng)友被邀請旁聽。

　　參與這次聽證會的劉慶告訴新京報記者，胡小干參加了聽證會。他就堅持一個觀點：我沒有繼承我父親遺產(chǎn)，就不承擔還款義務(wù)。

　　聽證會的結(jié)論是案件判決沒問題。

　　劉慶告訴記者，在聽證會之后，聽證員們也提出，對于胡小干這類有強烈訴求的訪民，法院更應(yīng)該努力做好疏導(dǎo)、解釋工作，化解社會矛盾。

　　“我就是想嚇嚇他”

　　2013年9月，案件進入執(zhí)行程序，胡小干因拒不申報財產(chǎn)，被司法拘留15天。

　　此后，他將矛頭轉(zhuǎn)向分管執(zhí)行的副院長周龍，開始在網(wǎng)上發(fā)帖舉報周龍。

　　在周輝心中，周龍心胸開闊，是個性格溫和的人，但跟周輝聊到自己被胡小干無端捏造攻擊時，周龍的臉脹得通紅。

　　依據(jù)規(guī)定，周龍需要對胡小干進行釋明、接待工作。在周輝印象里，周龍接待胡小干至少3次。有時候是胡小干來法院信訪，周龍接訪，有時候是周龍請胡小干來面談。

　　2013年下半年，沭陽縣法院執(zhí)行庭執(zhí)行了胡小干的案子，這激化了胡小干和法院的矛盾，他開始在電話里威脅、辱罵與案件相關(guān)的法官和工作人員。

　　當時負責執(zhí)行胡小干案件的李航回憶，胡小干多次給他打電話，要求把房子還給他，胡在電話中對其辱罵，甚至威脅要傷害他的家人。

　　李航說，胡小干有一次甚至動手掐了他的脖子，因此，胡小干再次被司法拘留了15天。

　　因為胡小干繼續(xù)威脅稱要傷害李航的家人。李航的孩子剛出生，當岳母知道女婿被威脅，帶著孩子回老家住了段日子。

　　二審主審法官王靜曾3次被胡小干尾隨。

　　二審判決之后，胡小干多次給王靜打電話。“他在電話里要求改判，甚至威脅我全家?！?/p>

　　2013年初秋的一天，王靜又接到了胡小干的電話，胡說在王靜家的小區(qū)樓下等她?！拔也恢浪麨楹沃牢业淖≈罚易叩綐窍?，他果然在那里等著?！蓖蹯o說，她一直給他解釋到天黑，無果，便打電話叫來法院的法警。法警將胡小干帶回法院。

　　第二天，王靜才知道，胡小干的包里放了一把嶄新的菜刀。法警當即報警，警方將胡小干帶走問訊。

　　沭陽縣法院副院長、新聞發(fā)言人尹文光告訴新京報記者，2014年10月，周龍接訪胡小干之后，在法院大廳里，胡當面辱罵周龍，并當在場人的面吐了口唾沫在周龍身上。胡小干再一次被行政拘留了10天。

　　尹文光說，兩個月后的一天下午，胡小干開車尾隨周龍回家，在小區(qū)外，胡從背后開車，欲沖撞周龍。若不是周龍躲閃得快，可能當時就已倒在胡小干的車下。

　　法院方立即報警，周輝告訴新京報記者，面對警察，胡小干承認“我就是想嚇嚇他”。而這一次，警方對胡小干做出行政拘留10天的處罰。

　　為了保護周龍的安全，周輝給他專門安排了車輛接送。前后護送了2個月。

　　因為這件事情的刺激，周輝感覺到了周龍的變化?！八榫w低落，時常發(fā)呆，若有所思。”

　　胡母也發(fā)現(xiàn)了胡小干的變化。

　　在家里，胡小干會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嘴里念叨：“還有兩條瘋狗，不把他們除掉就不好過。”

　　他甚至在網(wǎng)上寫道：“如果這個時候再不處理我的事情，是不是要死兩條人命才可以解決?！币晃痪W(wǎng)友看到這句話，趕緊給周龍打電話，提醒他小心胡小干。電話那頭，周龍語氣平靜，“我會安排?！?/p>

　　胡家人稱，到2015年，胡小干會跟母親和妹妹抱怨，說總覺得腦子里有人給他裝了個喇叭，響個不停。胡母覺得兒子開始不正常，想把他哄去看醫(yī)生，但是當胡小干看到醫(yī)院的牌子，怎么也不肯再踏進一步。

　　胡小干也變得更加易怒。胡母告訴記者，去年胡小干給自己找了份運輸工作，因為不滿對方要求貨到付款，而胡小干希望能夠先付錢再運貨，他把一卡車家具拉回了自己家的院子，用鐵鍬用力砸壞了至少半車家具。

　　“他有時生氣，氣得說要把法官的眼睛挖出來。”胡母說，這時候，胡小干的腦子里只有仇恨。在家會摔東西，暴力傾向更加明顯。

　　如何加強法官日常的保護？

　　去年2月26日，北京法官馬彩云遇害。同年3月，江蘇省法官權(quán)益保障協(xié)會成立，并將2月26日設(shè)立為江蘇省“法官權(quán)益保障日”。

　　江蘇省高院法官權(quán)益保障委員會主任宋健告訴新京報記者，周龍是30多位委員中的一員，參與了去年協(xié)會的所有工作，卻依然沒能保護自己。

　　宋健認為，法官對于法治的象征意義遠超于個人身份的界限，應(yīng)該給予法官這個群體特殊的保障。

　　周輝說，當其他途徑都解決不了的糾紛，矛盾無法調(diào)和，最后都會到法院來解決，法律是公平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暗?，司法裁決，必然有一方勝訴，一方敗訴，敗訴一方往往對法官沒有好感。對于法官來說，最可怕的是，你不知道誰會對你下手，因為每個法官處理的案件太多了。”

　　周龍遇刺后，江蘇法官權(quán)益保障委員會發(fā)文稱，“我們強烈呼吁有關(guān)方面盡快建立法官職業(yè)安全特別保障機制，切實采取各種有效措施，落實保障法官依法履職所必須的人格尊嚴和人身安全保障制度，法官的尊嚴和安全必須得到全社會的共同維護。”

　　2016年7月28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wù)院辦公廳發(fā)布了《保護司法人員依法履行法定職責規(guī)定》，今年2月7日，最高法發(fā)布《人民法院落實〈保護司法人員依法履行法定職責規(guī)定〉的實施辦法》。

　　這兩個文件都要求，人民法院對于干擾阻礙司法活動，恐嚇威脅、報復(fù)陷害、侮辱誹謗、暴力侵害法官及其近親屬的違法犯罪行為，應(yīng)當依法從嚴懲處。法官因依法履行法定職責，本人或其近親屬遭遇恐嚇威脅、滋事騷擾、跟蹤尾隨，或者人身、財產(chǎn)、住所受到侵害、毀損的，其所在人民法院應(yīng)當及時采取保護措施，并商請公安機關(guān)依法處理。

　　但在宋健看來，這些文件目前都只停留在紙面，還沒有出臺具體的措施，“頂層應(yīng)該下決心來解決這些問題?！?/p>

　　在周輝看來，“世界多個國家已有專門保障法官權(quán)益的法律，但我們國家依舊把法官作為普通的群體來對待。”

　　宋健認為，通過立法或建立相應(yīng)的制度來保障法官權(quán)益是根本的解決方式，例如明確法院與公安部門的合作流程，當法官受到威脅、誹謗、恐嚇時，有專門針對法官的通道和方案。

　　“同時，也要注重對法官日常的保護?！敝茌x說，雖然法院內(nèi)部普遍設(shè)立了安檢，審判區(qū)與辦公區(qū)分離，配備司法警察巡邏，的確有保障，但是在辦公區(qū)外，只能依靠法官的自我保護。需要做的就是保護法官的隱私，盡量地少透露法官個人信息，在法官的住宅、上下班途中安排相應(yīng)的安保。

　　周龍遇刺之后，2月18日，中國法官協(xié)會法官權(quán)益保障委員會呼吁，各級人民法院應(yīng)盡快設(shè)立權(quán)益保障委員會，切實加強履職保障設(shè)施建設(shè)，及時對法官及其近親屬可能面臨的侵害風險進行評估，對本人及其近親屬的人身、財產(chǎn)、住所安全受到威脅的法官提供援助，并對實際受到侵害的法官及其近親屬給予有效救助。

　　目前，胡小干已被檢方批準逮捕。

　　截至記者發(fā)稿，周龍還在醫(yī)院的重癥監(jiān)護室內(nèi)。室外，同事們送來的鮮花堆滿了角落，上面的字條上寫著對周龍的祝福。（記者付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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