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東方土地腐敗:市長授意國土局長參與炒地

　　東方市土地腐敗黑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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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诰W(wǎng)4月15日消息??商人“私征”土地，村官代人“買地”，國土局長“炒地”，市長“授意”圈地，事成之后半路又殺出一個“黑吃黑”的副書記。圍繞一塊1000多畝農(nóng)村土地，東方市上演了一場官場黑色幽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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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次被反腐題材電視劇用作化名的“東方市”，真實上演了一場腐敗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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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3月22日，隨著原東方市國土局長許承仕的案件審判，一起由開發(fā)商繞開征地程序，低價“私占”集體土地，又通過收買政府官員，高價倒賣給政府變身“國有”的官商勾結(jié)“利益”鏈完整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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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場大劇中，原本由政府負(fù)責(zé)的“征地”活兒交給商人干了，原本負(fù)責(zé)賣地的村干部，卻干起了向村民“買地”的活兒。而原本負(fù)責(zé)監(jiān)管土地的國土局長，變身炒地的商人。利益驅(qū)使之下，官場規(guī)則變得扭曲與錯位，所有的人都在干著別人的“分內(nèi)事”。而這一切都最終在市長的“暗中授意”之下有序上演，不料半路又殺出了一個黑吃黑的副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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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起發(fā)生在海南省東方市的土地腐敗案，最終牽出包括原市長譚燈耀、原市委副書記吳苗和土地、建設(shè)、城投等部門負(fù)責(zé)人在內(nèi)的25名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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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人“私征”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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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要從當(dāng)?shù)匾幻袕堁影驳纳倘苏f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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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東方市沐龍灣農(nóng)業(yè)觀光開發(fā)公司總經(jīng)理，張延安的發(fā)家史頗具傳奇色彩，早年經(jīng)營金礦生意，后介入建筑工程和房地產(chǎn)行業(yè)，至案發(fā)時身家已上億，是人口約38萬的東方市最有錢的老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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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張延安富甲一方，為人卻十分低調(diào)，無論對誰都十分客氣，還樂善好施。一位與張延安同村的人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稱其在東方的人脈很廣，上至政府高官下至普通村民均有來往，各方面的關(guān)系處理得十分妥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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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是上通下達(dá)的人脈關(guān)系，讓張延安成為這場土地腐敗窩案的主線人物，不僅串起了多名腐敗官員，一系列“土地運(yùn)作”手法也令局外人眼花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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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年初，張延安以每畝1萬元左右的價格，從東方市八所鎮(zhèn)皇寧村拿到了一塊面積為400多畝的土地，這塊土地的性質(zhì)本為集體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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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年9月，這塊土地從張延安手中轉(zhuǎn)賣給了東方市國土局，其中一部分用于東方市人民醫(yī)院住院部的建設(shè)，一部分則作為政府儲備用地，但此時土地的價格已經(jīng)從當(dāng)初的每畝1萬元漲到了6萬多元，翻了6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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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年底，經(jīng)過層層審批，東方市財政局將購買這400畝土地的2400多萬元打進(jìn)了東方市國土局的賬戶，隨后這筆錢又被轉(zhuǎn)至皇寧村的賬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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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千多萬塊錢進(jìn)了皇寧村的賬戶之后，很短時間內(nèi)就被全部取走了。”東方市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紀(jì)檢干部在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時說。2009年11月，一份附注了受賄人員名單的舉報信被送至東方市檢察院及海南省高層，隨著紀(jì)檢部門的介入，東方腐敗窩案由此爆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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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報信反映，東方市沐龍灣農(nóng)業(yè)觀光開發(fā)公司總經(jīng)理張延安與村干部勾結(jié)，以每畝7000元左右的價格“征地”1000余畝，又以每畝6萬多元轉(zhuǎn)手賣給市國土局，從中侵吞巨額征地款過程中，眾多干部受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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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后的調(diào)查結(jié)果令人吃驚：在這起土地腐敗案中，最終立案偵查32人，其中竟有25名東方市干部，不僅包括原市長、原市委副書記、原副市長等市政府領(lǐng)導(dǎo)，市土地、建設(shè)、城投等部門負(fù)責(zé)人也參與“分錢”，同時還涉及12名村干部。?

　　村官代人“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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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延安的一系列運(yùn)作從“拿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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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底，盧子才、盧運(yùn)旺兩人分別當(dāng)選東方市八所鎮(zhèn)皇寧村委會主任和村支書。按照“要想富，先修路”的“當(dāng)官”邏輯，兩人一上任后，便開始著手一項“村道硬化”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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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3月，在得到張延安“工程完成后按工程造價的5%給村干部回扣”的承諾后，兩人將此項工程給了張延安。村里沒錢，兩人與張延安約定，私下將村里的甘蔗坡地按每畝1萬元轉(zhuǎn)讓給張延安抵工程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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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8月，工程完工后，工程造價470萬元，皇寧村將該村甘蔗坡西面的460畝地抵給了張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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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延安遵守諾言，在該市西環(huán)茶藝館，給了包括盧子才、盧運(yùn)旺在內(nèi)的13名村干部每人一萬元的“回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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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張延安買通村干部，通過沖抵工程款的方式，非法從皇寧村拿到第一塊集體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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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下半年，東方市政府宣布將在八所鎮(zhèn)東方大道北路北側(cè)征收499畝地建市人民醫(yī)院住院部。巧合的是，張延安剛剛拿到手的460畝地正在其征收范圍內(nèi)。按市里定下的每畝6萬多的價格，張延安一下子就賺了2000多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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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感謝盧子才和盧運(yùn)旺，張延安在收到這筆征地補(bǔ)償款后，送給盧子才、盧運(yùn)旺等人共100萬元“好處費(f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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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嘗到甜頭之后，盧子才、盧運(yùn)旺決定幫張延安拿更多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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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初，盧子才、盧運(yùn)旺再次按每畝1萬元價格將另外一塊636余畝甘蔗坡地賣給了張延安。同樣，當(dāng)年6月份，東方市政府再次宣布在皇寧村、小嶺村征收1046畝“儲備用地”，其中在皇寧村計劃征收800畝(其中包括張延安剛買到手的636畝，余下的100多畝為個人轉(zhuǎn)讓地或承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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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將地打包賣給政府，盧子才和盧運(yùn)旺干脆當(dāng)起了張延安的中間人，幫助其從村民手中“收”了100多畝。連同張延安手中的636畝，湊足800畝地，以每畝6.8萬元的高價賣給了東方市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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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為了表示感謝，張延安送給盧子才187萬元，送給盧運(yùn)旺100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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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筆感謝費(fèi)，最終將二人送進(jìn)了監(jiān)獄。2010年，盧子才與盧運(yùn)旺雙雙落馬，盧子才因受賄286萬被判13年6個月，而盧運(yùn)旺因受賄121萬元被判11年6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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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土局長參與“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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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一開始，張延安為皇寧村修路就“醉翁之間不在酒”。其背后，是張延安與原國土局長許承仕的股份制“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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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擔(dān)任許承仕案一審審判長的伍柄霖說，按照我國土地法規(guī)定，農(nóng)業(yè)用地和集體用地禁止出讓。開發(fā)商之所以能在非法倒賣集體土地中獲利，關(guān)鍵是通過“攻關(guān)”收買了國土部門的主要領(lǐng)導(dǎ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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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買通村官只是張延安的第一步，要想合法轉(zhuǎn)讓出去“套現(xiàn)”，還必須得國有土地管理部門的幫助才能“瞞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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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延安的辦法是，拉國土局長“入股”，一起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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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當(dāng)張延安順利拿到第二塊地，便開始與時任東方市國土環(huán)境資源局局長的許承仕接觸，希望通過許把手中的地“漂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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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5月，許承仕得知東方市政府要在皇寧村九龍北側(cè)征地1000余畝，該宗土地即將升值，便將消息透露給張延安。他并提出按3.5萬元一畝從張延安手中先買下40多畝地至自己家人名下，“等到政府征用后，把本金與差價一起收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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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后，許承仕用其女兒的賬戶給張延安150萬元，作為“入股”的本金。“實際就是參與炒地的錢?！敝鲗彿ü俜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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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7月，在許承仕的配合之下，該宗地塊順利被東方市政府“收儲”，許承仕出面為張延安辦理了征地協(xié)議書。此后，張延安在套得5541萬元國家征地補(bǔ)償費(fèi)之后，除了返還許承仕150萬元本金之外，還以投資土地回報的名義給了許承仕127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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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國土局長的炒地之舉并非一次。之前，許承仕就與張延安成功炒過一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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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6年，張延安朋友開辦的海南東盛旅業(yè)開發(fā)有限公司在沒有履行合法手續(xù)的情況下，違規(guī)拿到東方市八所鎮(zhèn)濱海大道東側(cè)82.36畝國有土地使用權(quán)證，之后，由張延安支付了33萬余元“征地補(bǔ)償款”。為了使該土地在以后的轉(zhuǎn)讓過程中合法化，張延安找到許承仕，讓其幫忙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并承諾讓其“入股”，等地賣掉后三人平分土地利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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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在許承仕的幫助下，該地從集體土地變身國有，并以1500余萬元的價格轉(zhuǎn)讓給一家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許承仕從中分得331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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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1月份，在張延安拿到第一塊甘蔗坡地之后，同樣利用許承仕手中的權(quán)力將“個人倒賣”的土地“漂白”，并轉(zhuǎn)賣給當(dāng)?shù)厝嗣襻t(yī)院建住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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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這塊甘蔗地引發(fā)了此后的一系列窩案，而最早被帶走的官員也正是許承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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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12月30日上午，許承仕連同其下屬的土地儲備所所長張春榮被海南省檢察院第二分院帶走接受調(diào)查。隨后東方市原建設(shè)局長趙贊強(qiáng)、東方市環(huán)衛(wèi)局原局長唐道勇也被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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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天之后，時任東方市交通局長吳毓鋒，時任東方市發(fā)改局正科級干部、原東方市城投公司總經(jīng)理何名高等人亦被省檢察院第二分院帶走接受調(diào)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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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窩案導(dǎo)火線最早從國土局開始，但后來牽扯的20多人并不全是因為土地，有些是因為跑官賣官，有的是因為工程受賄，涉及國土、環(huán)衛(wèi)、交通等多個部門?！鄙鲜鰱|方市紀(jì)檢干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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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3月22日，許承仕因受賄罪被海南省第二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處有期徒刑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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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判決書顯示，2005年至2009年，許承仕利用擔(dān)任東方市國土環(huán)境資源局局長的職務(wù)便利，多次收受他人賄賂款共計523.7萬元。其中與張延安相互勾結(jié)，違法為其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以其親屬名義投資入股的方式撈取好處達(dá)458.7萬元。

　　市長“暗中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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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大的交易還在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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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村官手中違法買地、找官員違規(guī)辦證之后，張延安還需要找到最后的買家——市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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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jù)擔(dān)任許承仕、譚燈耀等案審判長的伍柄霖介紹，從涉案官員結(jié)構(gòu)看，正是在市長“授意”下，負(fù)責(zé)土地管理、審批、征用、建設(shè)等職能部門領(lǐng)導(dǎo)“會意”，利用職務(wù)便利“一路綠燈”，幫助開發(fā)商將非法占用的集體土地，通過“合法審批”，高價倒賣給政府“收儲”，相關(guān)領(lǐng)導(dǎo)干部從中索賄、受賄金額全部在10萬元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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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初，開發(fā)商柳材金得知東方市計劃征用約1000畝土地作為“儲備用地”時，便與張延安約定，由他“托關(guān)系”讓政府“高價征用”，而張延安以每畝4.2萬元收取地價款，超出部分歸柳材金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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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柳材金“托關(guān)系”向時任東方市市長的譚燈耀推薦了張延安等人非法占有的地塊，希望譚燈耀“幫助”將其列為政府“儲備用地”。幾個月之后，市政府果然以每畝6.8萬元的價格“收儲”了皇寧村和小嶺村合計1046畝的集體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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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jù)時任東方市交通局局長吳毓鋒證實，譚燈耀曾示意將柳材金推薦的土地列為政府“儲備用地”。張延安也證實，征用土地是開發(fā)商柳材金找譚燈耀，并由譚燈耀安排吳毓鋒辦成的。時任東方市副市長兼市城投公司董事長李顯民也證實，他帶隊查看了相關(guān)地塊，隨后讓吳毓鋒向市政府打了征地報告。事成后，張延安付給開發(fā)商柳材金“合作利潤”2200萬元。后者拿出250萬元作為對譚燈耀的“審批答謝費(f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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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張延安一樣，柳材金也是整個腐敗窩案的關(guān)健人物。”上述法官透露，從案件供述看，柳與譚燈耀是拜把兄弟，兩人關(guān)系密切，而譚燈耀收的錢基本上都放在他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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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新聞周刊》了解到，在已有的案卷中，柳材金的身份是東方高坡津津水莊開發(fā)有限公司的負(fù)責(zé)人，其與譚燈耀一案的交集只有一處，就是2008年3月份，柳曾送給譚5萬元，以感謝譚在東方市高坡嶺風(fēng)景區(qū)規(guī)劃中給予關(guān)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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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述法官介紹，由于柳尚未到案，更多的細(xì)節(jié)尚不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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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1月25日，譚燈耀因受賄500萬元人民幣、50萬元港幣以及700多萬元財產(chǎn)不能說明合法來源被判處有期徒刑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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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路殺出個“副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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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張延安通過村官、局長、市長玩弄土地障眼法的時候，時任東方市委副書記的吳苗開始盯上了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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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苗就是半路殺出來的黑吃黑?！眳敲绨傅闹鲗彿ü僬f，吳苗本與土地案沒有關(guān)連，但是當(dāng)看到眾多官員從甘蔗地塊漁利之后，他也想從中榨些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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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8月，吳苗以需要辦事為由，讓交通局局長兼城投公司總經(jīng)理吳毓鋒向張延安索要100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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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苗的想法是，吳毓鋒與張延安在東方市八所鎮(zhèn)皇寧村征地事項中有過業(yè)務(wù)往來，兩人關(guān)系甚密，加之，吳毓鋒有求于自己，通過他來向張老板“借”點(diǎn)錢可謂上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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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吳苗的這個要求，吳毓鋒不敢不辦。而張延安為把八所鎮(zhèn)皇寧村676畝土地納入東方市政府儲備用地，曾請時任東方市城投公司總經(jīng)理的吳毓鋒幫忙，并表示事成之后一定重謝。因此當(dāng)吳毓鋒找到張延安時，張便一口答應(y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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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安全地拿到錢，吳苗精心設(shè)計了取錢方式。他將吳毓鋒叫到茶藝館喝茶，提出要求：一是由吳毓鋒、吳苗、張延安各出一個人，由吳毓鋒派出的人到張延安派出的人那里接過這筆錢，然后再把錢交到吳苗派出的那個人手里；二是錢一定要用錢箱包裝好；三是吳苗派出的人和吳毓鋒派出的人一定要啟用新的手機(jī)號碼聯(lián)系接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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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天下午，吳苗在茶藝館交給吳毓鋒一個手機(jī)卡號，讓他與此號碼聯(lián)系，并反復(fù)叮囑說，他派出的那個人當(dāng)晚在東方市富島大酒店停車場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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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吳毓鋒將吳苗的要求告訴了張延安，并強(qiáng)調(diào)說，這些錢是一個市領(lǐng)導(dǎo)要的。然后吳毓鋒將他表弟唐輝榮的一次性手機(jī)卡號告訴了張延安，要求張延安派人將錢在指定地點(diǎn)交給唐，由唐轉(zhuǎn)交給市領(lǐng)導(dǎo)派來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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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天晚上，唐輝榮到東方尖峰賓館，從張延安的妹夫盧某手中接過裝著錢的紙箱，將紙箱送到富島大酒店，再交給了吳苗派來的蔡某，并告訴他說，這是一箱水果，帶回去交給領(lǐng)導(dǎo)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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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吳苗輕而易舉地獲得了100萬元巨款，因為他清楚收的是巨額賄款，為防止日后東窗事發(fā)，他還將這筆錢存到朋友杜某某的賬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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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下半年，張延安案發(fā)，副書記“敲詐”一事也隨之?dāng)÷?，一同被查出的還有其多年來買官賣官的案件。判決書顯示，自2004年至2009年，被告人吳苗利用其擔(dān)任東方市市委常委、東方市市委副書記、組織部部長等職務(wù)之便，多次非法收受東方市環(huán)衛(wèi)局、交通局、財政局等職能部門及其他單位和個人的財物，為他人謀利，數(shù)額最大的一筆達(dá)100萬元，受賄金額總計人民幣213.7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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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11月，海南省第二中級人民法院以受賄罪一審判處吳苗有期徒刑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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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泡沫后遺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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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東方市甚至海南省，張延安等人的炒地的手段并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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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市國土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員介紹，窩案的背景可以追溯到上世紀(jì)90年代初期，海南第一輪房地產(chǎn)熱的時候，當(dāng)時冒出了很多所謂的房地產(chǎn)老板，很多人靠倒賣土地?fù)u身一變成了百萬甚至千萬富翁，張延安就是這樣起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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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兩年，隨著全國的房地產(chǎn)熱，加上海南島建設(shè)國際旅游島的機(jī)遇，很多人又把十幾年前那套炒地經(jīng)驗搬過來，希望再撈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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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延安等人案發(fā)后，東方市開始清查農(nóng)村土地，發(fā)現(xiàn)很多當(dāng)年遺留下的問題，有的沒有辦理完整的征地手續(xù)，甚至有的土地在一些公司名下，但公司早已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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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jù)《中國新聞周刊》了解，東方市的情況在海南有一定代表性。海南省檢察院相關(guān)負(fù)責(zé)人介紹說，隨著海南“國際旅游島”建設(shè)全面推進(jìn)，各類投資開發(fā)項目越來越多，因土地征用引發(fā)的貪污賄賂職務(wù)犯罪案件呈逐年上升趨勢。2010年，海南省檢察機(jī)關(guān)共查辦農(nóng)村土地征用開發(fā)領(lǐng)域職務(wù)犯罪43件90人，分別較上年同期上升22.9%和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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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南省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刑一庭副庭長伍柄霖同樣認(rèn)為，窩案的發(fā)生，是源自土地管理混亂的后遺癥。很多土地特別是集體土地控制在私企老板手中，老板為了讓所占土地“合法化”，便千方百計“控制”官員，最終借官員之手“合法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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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柄霖說，目前在該院審理的六個案子，七個被告人中，只有原副市長邢俊強(qiáng)上訴了，其余的吳苗、許承仕、譚燈耀、盧子才、盧運(yùn)旺等人在一審之后均表示不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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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被查處了，地怎么辦？4月4日，《中國新聞周刊》在八所鎮(zhèn)皇寧村找到了導(dǎo)致東方市多名官員落馬的地塊，正在建設(shè)中的東方市人民醫(yī)院住院部大樓工程主體已經(jīng)接近完工，施工人員稱，再過四五個月，大樓就能投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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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寧村新任村主任盧黑昌已上任快一年，他表示不清楚對這塊地的處理情況，“還在等上頭的說法，村上基本沒有錢，能補(bǔ)給村民多少得等上頭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