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公投：要主權還是要歐元？

圖為希臘總理帕潘德里歐宣布12月4日舉行公投。

　　上周結束的歐洲理事會暨歐元區(qū)首腦峰會就解決歐債危機達成一攬子協(xié)議,同意減少希臘50%的債務,并增加歐洲救助希臘的資金。緊接著,10月31日,希臘政府令人吃驚地宣布對歐盟新救援計劃將舉行全民公決。

　　希臘的“決定”在希臘和歐元區(qū)引發(fā)恐慌,歐洲股市11月1日、2日均普遍下跌。國際社會擔心希臘民眾會由于反對采取進一步的緊縮措施而否決剛剛出爐的解決歐債危機計劃,最終甚至可能導致希臘不得不退出歐元區(qū)。盡管這樣的結局與帕潘德里歐政府推動公投的意愿背道而馳,但全球金融市場的激烈動蕩,證明這樣的擔心是有根據的。

　　希臘公投的決定甫一宣布,薩科齊總統(tǒng)和默克爾總理立即召開電話會議相互通氣。據悉,G20峰會前,法國總統(tǒng)薩科齊、德國總理默克爾以及歐盟、歐洲央行和世界貨幣基金組織的負責人,于2日在戛納舉行緊急會議,共商對策。德法兩國領導人決心聯(lián)合歐盟伙伴,共同保障歐盟峰會決議的推行。法國總理菲永在法國國會講話時說,希臘人必須盡快作出決定,這是一個關系到是要主權,還是“要歐元”的大問題。據稱,薩科齊和默克爾在戛納也將用“最后通牒式”的語言向希臘喊話。

　　此間輿論普遍認為, 希臘政府此時作出這一決定,至少有以下三方面的意圖:

　　第一,延續(xù)政治生命。為獲得擺脫債務危機急需的救援貸款,希臘政府兩年多來不得不一次次出臺不得人心的緊縮措施。這些以增稅、減薪、裁員和私有化為主要內容的緊縮措施,在招致國內民眾激烈反對的同時,也使帕潘德里歐在政治上付出慘重代價。舉行全民公決,則可以轉移國內要求提前舉行大選的壓力,而且不影響泛希臘社會主義運動的執(zhí)政地位。

　　第二,緩解國內民眾的對立情緒。希臘政府為解決債務危機推出的一系列緊縮措施觸動了民眾的根本利益,普通民眾的收入至少縮水四分之一。因此,緊縮措施實施以來,小規(guī)模的抗議活動幾乎天天都有,大規(guī)模的罷工每個月都會有一兩次。全民公決將把國家面臨的尖銳問題直接訴諸民眾,讓希臘人民通過手中的選票而不是街頭抗議來表達自己的意見,這有利于緩和國內的緊張對立氣氛,也減輕了執(zhí)政黨和帕潘德里歐本人面臨的巨大壓力。

　　第三,在國際上爭取更大支持和同情。本來,10月27日凌晨歐元區(qū)領導人提出的解決希臘債務危機新方案將使希臘的債務減少1000億歐元以上,這對希臘擺脫債務危機極為有利。但作為這一方案有機組成部分的緊縮和改革措施,仍然無法獲得國內普遍認同,帕潘德里歐面臨在國際上尋求更大支持的壓力。帕潘德里歐選擇的宣布全民公決的時機,正好在二十國集團峰會前夕。全民公決后果難料,如果新救援方案被否決,希臘可能出現(xiàn)債務違約乃至退出歐元區(qū),這將對歐盟及世界經濟產生嚴重負面影響。在這種情況下,歐盟及二十國集團可能會高度重視希臘債務危機問題,有可能對希臘作出更多承諾,它反過來將增強帕潘德里歐的執(zhí)政地位。

　　另據報道,在面對嚴重的債務危機之下,希臘政府11月1日突然撤換了多名軍方高層人士,包括海陸空三軍的參謀長。報道說,此舉被認為是為了阻止可能發(fā)生的軍事政變。根據希臘國防部發(fā)表的聲明,政府外交與國防委員會1日召開會議,在總理帕潘德里歐的主持下,并根據國防部長的提議,決定讓國防參謀長以及海陸空三軍的參謀長退休,但聲明中沒有提及這次改組的原因。

　　輿論普遍認為,在目前希臘政府風雨飄搖的情況下,不能排除軍方出面干預的可能性。1967年至1974年的七年間,希臘就曾經歷一段軍政府統(tǒng)治時期。

　　分析人士認為,希臘公投決定引發(fā)的一系列震蕩,將在歐盟政壇以及全球金融市場持續(xù)“發(fā)酵”，由此震撼歐元區(qū)一些基本管理規(guī)則，甚至歐盟的一些根本治理思路,如“一致同意”原則等。雖然從理論上講,歐盟無權干涉成員國的內政舉措,但現(xiàn)實是,一些成員國內政,已經將歐元區(qū)的命運和歐盟的前景“拴”在了執(zhí)政者自己的政治生命上,而這對歐盟政治和經濟政策造成了重大挑戰(zhàn)。從這個意義上說,歐盟正面臨一場“治理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