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處理突發(fā)事件 危急時刻沖向危險
李建華,2009年入警,作為特警,在四川省的特大緊急處突行動中,李建華幾乎都不曾缺席,擔任的也是極其重要的主攻手角色。
記者:作為人的本能要避險,但是你的職業(yè)本能,讓你要沖著風險去。你有沒有矛盾的時候?
李建華:剛開始訓練的時候,因為心理素質還沒有那么強,經(jīng)歷的案子也比較少,經(jīng)驗也不是那么充足,那個時候本能要占一大部分。后面慢慢在隊上待久了,工作久了,處理的案件多了,作為特警,作為警察的這種本能,就會把人的本能壓下去。
2013年3月17日,成都天府廣場某快餐店內發(fā)生一起持刀劫持案,一名犯罪嫌疑人持刀把該店收銀員劫持在吧臺后面。
記者:你能看得見人質的狀態(tài)嗎?
李建華:記憶很深,那個案子,我跟她眼睛對視了一下,我看見她眼睛,很無助的那種狀態(tài)。
事發(fā)地點位于成都鬧市區(qū),而且,劫持者和人質都處在非常狹小的快餐店吧臺內,解救困難。成都市公安局特警支隊一大隊接到指令,前來執(zhí)行和犯罪嫌疑人談判等一系列解救人質的任務。
李建華:如果說因為我們的處置,讓人質受到一點兒傷害,哪怕是刀在她臉上,因為比較近,在這兒劃一下的話,對她以后的生活還是影響很大的。
犯罪嫌疑人是一名吸毒人員,經(jīng)過談判,嫌疑人提出要警方先給他一包毒品。經(jīng)過討論,成都公安決定由李建華執(zhí)行這一任務,并伺機解救人質。
李建華:不可能給他弄真的毒品,當時就弄了一個假的東西,用餐巾紙包好,因為他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然后拿在我手上。我進去了,就把雙手張開,我沒有任何的武器,你看著我的雙手,然后我轉了一圈,說你看我沒有任何的防護裝備。
記者:你當時什么狀態(tài),是故意放松,還是嚴陣對待?
李建華:不能表現(xiàn)出嚴陣以待,表現(xiàn)的話還是要很放松。
記者:你觀察嫌疑人,他什么樣?
李建華:這個時候他稍微放松了一下,因為我進去的時候,他還是緊張了一下,他那個刀稍微頂了一下。
記者:這個細節(jié)你都能看得到?
李建華:你必須要觀察他,他的任何一個動作,都必須要觀察仔細。
記者:因為你可能只有靠這種細致的觀察,才能夠找出你所謂的時機?
李建華:對。
記者:什么時機是你認為合適的時機?
李建華:轉移他的注意力,他的注意力沒有在人質身上的這一瞬間,不超過兩秒。我進一步跟他交談,然后我就說東西在我手上,我要怎么給你?我主動說了一句,我說我給你遞過來。遞過來的話,這個就好辦了,我遞他一接,我就可以處置他。但我想作為那個人來說,我給他遞東西,他肯定不愿意的,所以我也想到,不行,你不能給我遞過來。我也想到他會說下面的話,你給我扔過來。我在進去之前,我們在外面制定戰(zhàn)術的時候,也想到了這種情況。
記者:如你所料嗎?
李建華:如我所料。
記者:那你怎么扔?
李建華:這個時候我就有把握了,我扔的時候,不可能扔在他面前的。
記者:得遠點。
李建華:也不太遠,扔太遠的話,他肯定還是有警覺的,我當時就在想,如果我扔得太遠,他可能讓你重新給他扔,有這種可能。
記者:又不能遠又不能近,這么夠夠不著,得使點勁才能夠著的地方?
李建華:對,至少來說,他要彎下去撿這個,那個位置。
李建華把東西準確地扔到了一個他想要的位置,歹徒劫持著人質往后退著去取東西。
李建華:我當時心里面還是比較有底的。我心里在想,即使他要往后退,還是要轉身看一下這個東西,所以在他稍微一轉頭的一瞬間,來了。
記者:有多長時間這一瞬間?
李建華:不到一秒吧。
記者:你發(fā)現(xiàn)他看了,他分神了,這個時候你怎么辦?
李建華:撲過去了。
李建華:我撲的時候,我稍微一側身,那個刀一過來,正好我一側身,就在他的右邊去了,我就用我的右手,控制住他的手,死死抓住,然后用我的左手,環(huán)抱他的大臂,這樣一摔,他就倒在地上了,我用膝蓋一頂,這個時候嫌疑人刀就掉了。
記者:你在那一撲的時候,你自己心里有多少把握,它不會扎中我?
李建華:我有絕對的把握。
記者:假如你當時沒有絕對的把握,也是那么一種情況。
李建華:還是要撲
記者:你還是得撲?
李建華:那肯定要撲,我不撲的話,那個刀捅向人質,那就更不得了了。
經(jīng)歷從警后少有的脆弱時刻
成為特警以來,李建華累計處置各類配偵抓捕任務220起,抓獲各類犯罪嫌疑人460余人,解救人質13人,無一人傷亡。而在這一系列神勇表現(xiàn)的背后,李建華還是有一顆普通人的心。事實上,就在德陽迎著槍口沖上去,手指插入拋彈口和大家一起制服女毒販之后,李建華經(jīng)歷了從警以來少有的脆弱時刻。
李建華:我這個手,當時劃破了,能看見里面的骨頭。當時我處理完以后,很放松的一個狀態(tài)。我到了他們市局以后,當?shù)氐尼t(yī)務人員就過來了,過來以后就說誰是李建華,我說我是李建華,他說你過來,我給你處理一下,他說得很平淡,他說剛剛那個警察說嫌疑人可能有艾滋病,因為我的手指的血,和她的血明顯已經(jīng)在一起了,那個時候我就感覺,頭一直涼到腳,短短的時間,幾秒鐘時間,你不知道該做什么。過一會兒,你就會想到你的家庭,你會想到家里面的父親,想到家里面的妻子,想到家里面的小孩兒,你會想到這個。
?像很多30歲的男人一樣,除了特警的身份,李建華身上的角色還是兒子、丈夫和父親,雖然很少跟他們談論自己的工作,但在某些時候,家人會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來。
李建華:大家跟你說,你要去處理一下。但是你往前走的時候,你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完全是他們把你拉過去,而且你一直這樣想,我是不是要跟這個世界告別了。
記者:但是作為一個特警隊員,你不應該有這種反應?
李建華:主要是心不甘,我不甘心。為什么我不甘心,這么多危險的現(xiàn)場,我都沒事兒,就這一點事情,我以后還有那么多的工作。
記者:你等待了多久出結果了?
李建華:后面兩三天之后吧,他們屬地給我打電話了,就是說排除。那種心情還是很高興的,一下子,出來以后,大家在那說笑。
記者:這個世界失而復得了。
李建華:對,就這種感覺。因為說白了,我們首先是一個普通人,是在人的基礎上,才有了你這個身份。
記者:你這么出生入死,把別人的所有的風險,都引到自己身上來,你的獲得是什么?
李建華:我心里面也不好說,但是我就感覺,我處理完了這種劫持案以后,人質安全了以后,你看了現(xiàn)場,沒有任何一個人受傷,包括人質,群眾,還有警察,我們的戰(zhàn)友,沒有任何一個人受傷。你這種感覺,榮譽一下子就起來了,感覺值了,什么都值了,就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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