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歲的熊朝貴,是云南文山瓦漫么龍小學的校長,因為身高只有1.38米,被稱為“袖珍老師”。身體的殘疾讓熊朝貴失去了很多機會,1985年他回到貧窮的鄉(xiāng)村辦學,幫助家鄉(xiāng)的孩子們走出大山,并用近30年的堅守,見證了鄉(xiāng)村教育的變遷。
清晨6點,么龍小學的廣播準時響起,還沒來得急醒來的孩子們伸著懶腰、打著哈欠。2013年剛建成的三層生活樓明亮整潔,但要容納所有的學生入住還是遠遠不夠,所以學校的宿舍中,一般都是一個大孩子帶一個小年紀的同學睡。
洗漱完畢后,同學們在操場上集合,這天下雨,地面濕滑,校長熊朝貴沒有安排早操,而是直接開始早自習。目前么龍小學有136名學生,入學率高達98%。
熊朝貴辦學近30年,1999年才轉為正式老師,讓孩子們通過學習走出大山是他人生的目標,永不停歇,成了他的宿命。他總是說:“其實我很普通,比我優(yōu)秀的老師還有很多?!?/p>
熊朝貴來到餐廳轉轉,他如同么龍小學的保姆,事無巨細地照顧著孩子們,永遠為孩子們操心。
學校餐廳坐滿了,沒有座位的孩子們就蹲在走廊上吃米線。米線是云南人熱衷的美食,對孩子們來說也是百吃不厭。2007年么龍小學蓋起了生活樓,也開始實行包括食宿全免費的義務教育。早年熊朝貴開班教書時,每學期10元的書雜費都難以實現普及教育。
熊朝貴一刻也閑不下來,正在宿舍辦公室里整理材料,因為許多電腦軟件操作在這個鄉(xiāng)村小學里只有他會用,所以學校的事情都得他一個人完成。由于日常學校的管理工作占據大量時間,熊朝貴老師目前主要帶六年級的數學課。
課間活動時間,爭搶學校操場上唯一的一個破籃球是男同學們最喜歡的活動,老師們也偶爾會加入其中。操場身后的教學樓,見證了鄉(xiāng)村小學的變遷。
1997年建的磚瓦結構的教室,現在是男生的宿舍和小部分女生的宿舍。晚上10點快熄燈時,精力旺盛的同學還在上躥下跳。雖然還不是方方面面都那么稱心如意,至少136名學生都有了溫暖的被窩。
么龍小學上活動課的方式,就是由老師帶去田間玩耍。一位農婦用竹竿打下自家掛滿枝頭的李子,上活動課的同學們蜂擁而上。有時,他們還會鉆進地里摘青瓜、摘荔枝解饞。其實,學校門口的小店售賣的零食才是他們的最愛。
60歲羅再強帶著兩個孫女在村口的山頭待著,爺孫輩相依為命是鄉(xiāng)村社會結構的現實,沒有文化生活、沒有信仰、沒有交流、唯一能做的就是待著,如同一座人體雕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缺乏,讓孩子們的成長之路上問題重重。
熊朝貴老師找來2塊木板,準備制作一個寫著“小心”的提醒牌豎在門口的矮墻上。孩子們的在校安全是他最為操心的事。熊朝貴他為學生所做的事情遠遠超出了一名老師和校長的工作范圍,但鄉(xiāng)村小學難以吸引老師過來,熊朝貴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聲不吭的實干。
學前班的馬紹葉頭痛難忍,無奈地在課間狠掐自己的鼻梁給自己刮痧。由于地處偏遠,缺醫(yī)少藥,有個小病往往都是忍著。
下午課間,熊朝貴給馬紹葉喂了一包“退熱散”,這是熊老師的常備藥,由于沒有家長的電話,孩子也不記得,學校也只能簡單處置。而對于留守兒童而言,家長遠在千里之外,學校則要承擔更大的義務和風險。
在未達到上學前班年齡前,鄉(xiāng)村的孩子們多數在田間地頭長大。4歲的顧玉杭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他的爸爸媽媽在杭州打工。而在么龍小學,很多的孩子們就根本不知道父母在什么地方打工。
三年級的王瑞現在由姐姐王慧照顧,爸媽和村里人在外面修鐵路賺錢。王慧之前讀到了初三,想去學技術,但家里沒錢,愿望只能作罷,16歲的她,承擔起媽媽的角色,洗衣、做飯、種菜照顧著弟弟妹妹。
陸吉芳的家年久失修倒了,陸吉芳就暫時寄住在叔叔的家里,跟年邁的爺爺奶奶生活。她努力學習,希望將來能獲得好的工作,改善家里的生活。然而鄉(xiāng)村教學質量有限,未來的她必然還要面臨許多不是靠努力就能克服的障礙。
鄉(xiāng)村的單調生活乏味無比,同學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爛泥路,勇敢的男孩子,也可以使出飛檐走壁的功夫,以不走尋常路的勇氣,在同學們面前表現一番。童年本就應該單純地追逐快樂,但成長,物質、榮耀和尊嚴卻改變了許多人。
周末,熊朝貴回到家里探望父親,父親心臟病,弟弟和他一樣也有殘疾,熊朝貴當老師的工資幾乎都補貼了家里。如今么龍小學的硬件設施與30年前相比已是天壤之別,可鄉(xiāng)村教育的缺口仍讓熊朝貴操心不已。因為身體殘疾,走不出去的熊朝貴選擇了堅守大山,但沒有人喝彩的教學路,不見得就沒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