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歲的老匠人王家興
??? 在四面環(huán)海的海南島上,有一大批漁民,他們祖祖輩輩盤桓在海的鼻息下,接受大海的考驗和饋贈,他們多半沒有復雜幽暗的心路,沒有稚嫩狂熱的空想,只有樸實地面對大海,小心翼翼而又勇敢堅韌地從海里討回想要的生活。造船打漁,是他們求生的手段和本能。
臨高是海南著名的海洋漁業(yè)大縣,這里不僅漁民多,漁船多,工匠造船的技藝也是首屈一指的。在一個個陸地斷裂成碎塊,而大海永遠緊緊相連的海邊,臨高的造船工匠們“叮叮咚咚”地敲響了數(shù)百年,一艘艘大小不同、功能各異的漁船,從這里走出去,駛向遠洋深海,人類的智慧在與風浪的搏擊中與日俱增,造船技藝日益嫻熟,代代相傳。
拖網(wǎng)漁船、燈光圍網(wǎng)漁船、流刺網(wǎng)漁船、繩釣漁船……
休漁期間,走進臨高新盈漁港,這里停泊的各色漁船,總是讓外來客眼花繚亂,然而,當?shù)貪O民介紹起來卻是如數(shù)家珍。據(jù)稱,這些漁船都是本地工匠自己打造的,造船技藝在臨高已傳承了數(shù)百年。
造船世家憶百年
老匠人王家興的造船作坊位于調樓鎮(zhèn)黃龍上村,這是一個古老的臨海漁村,村莊不大,但三面環(huán)海。
在一處靠海的淺灣,五艘同時建造的漁船擱淺在岸邊,造船工匠們赤腳,頭戴遮陽草帽,忙碌在已成形的船體骨架間。大塊的木料和整個造船“車間”就裸露在陽光底下,灌木林間,不需要任何遮蓋。
“自古以來,臨高人打漁、造船都是如此,習慣在風雨中經(jīng)受考驗?!苯衲?5歲的王家興是典型的臨高打漁人,皮膚黝黑,但身形像塊鐵板,硬朗結實得很,據(jù)說這與漁民常吃少脂肪高蛋白的海鮮,并有高強度的勞動磨礪有關。
王家興說,他從十幾歲開始跟著父親出海打漁,二十幾歲時開始學造船,至今已有30多個年頭了,在他的記憶中,王家父輩祖輩世世代代都是造船的能手,木制百噸大船全靠手工造成,這門絕藝已傳承了至少四代人,如今,他的孩子也在跟著他學造船。
“以前都是幾十噸位的小船,還有木篷船,遠海作業(yè)不多,對船的功能和安全質量要求不像現(xiàn)在如此嚴格?,F(xiàn)在經(jīng)常要造百噸以上的木船,有時還要造玻璃船、鐵船,因為遠海作業(yè)的時間更長,風險更大,因此,對造船工藝要求越來越高?!蓖跫遗d說,好的是,現(xiàn)在造船的工具也越來越先進了,廣泛使用的電鋸、電鉆、電刨,取代了以往的斧子、刮刀等純手工操作的工具,作業(yè)效率和工藝精確度已大大提高。
“臨高人造船的本領與生俱來,有漁民的地方,就一定有造船的人。”調樓鎮(zhèn)黃龍上村村委會主任張國道告訴記者,黃龍上村全村180多戶900余人,約60%左右的漁民都會自己造船,但目前大的造船作坊只有兩家,高峰時每年能造20-160噸位的漁船40多艘,船東有臨高本地漁民,也有陵水、儋州、瓊海等市縣的訂單。
除了王家興,張明也是造船世家的匠人。據(jù)介紹,早在1930年代,張明的爺爺張以侃在家鄉(xiāng)學習了造船技藝后,不滿足于造小船,便販運黃牛到馬來西亞,希望利用當?shù)刭|好價廉的木材造大船。經(jīng)數(shù)年打拼,張以侃攢夠了錢,并買到上好的木料,不料,正當他的大船造到一半時,碰到日本入侵馬來西亞,因他留守在半拉子船上,被日本人殘忍殺害。
張明說,爺爺張以侃死時,父親張綏之只有3歲。奶奶把父親拉扯大后,父親繼承了爺爺遺志,跟叔叔們學習造船。1960年代后期,為了漁業(yè)生產(chǎn)的需要,張綏之開始探索大船的建造,到了1970年代他就可以造30噸的大船。
然而,父親并不想讓張明繼續(xù)造船,而希望他成為有知識的人。于是,張明外出讀高中,遠離祖輩從事的手工造船業(yè)??墒朗伦兓?,工廠突然倒閉,張明被迫回到漁村,22歲的他開始跟父親從最基本的手工學起。26歲那年,張明一次到廣東購買木料,與同行交流時發(fā)現(xiàn)外面的造船技術更先進,于是在廣東陽江一家船廠學習了一年半,刻意彌補祖?zhèn)骷妓嚨亩贪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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