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舊歷年關(guān),馮白駒和符明經(jīng)、王業(yè)熹分析形勢,三個人一致認為,封鎖時間一長,再加上春節(jié)到了,敵人已經(jīng)松懈,圍而不剿,兵力減弱。這正是我們下山的好時機。于是,一天黃昏時分,馮白駒領(lǐng)著25名干部戰(zhàn)士,告別了母瑞山,向山下走去。
山還是那座山,路還是熟悉的路,但他們一步一喘,步履維艱。這一年多來,他們都變得虛弱不堪。但是,不能倒下,咬牙堅持??!他們已經(jīng)看到了東山再起的明天。
他們從敵人的結(jié)合部悄悄摸出山,向就近目的地新興進發(fā)。炊事員李月鳳是那里人。她帶路,大家日伏夜出,經(jīng)過兩個夜晚,到達澄邁縣的一個村莊。李月鳳的家就在這里。25個人躲在村邊的樹林里,李月鳳進村聯(lián)系。她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散亂的長發(fā),進村去了。
馮白駒和同志們從日出等到日落,從黃昏等到深夜,總不見李月鳳的影子。為了防止發(fā)生意外,馮白駒安排三爹和環(huán)忠留在原地等李月鳳,其余的人轉(zhuǎn)移到深山隱蔽。第二天中午,他們忽然聽到從村莊方向傳來幾聲槍響,大家頓時緊張起來,都把槍緊緊地握在手里,隨時準備對付意外情況。直到晚上,三爹和環(huán)忠才回到深山里,大家一擁而上。三爹悲痛地說:“就在中午,我們忽然聽到村子里一片吵吵嚷嚷聲,我爬到一棵大樹上朝村子里望:一伙敵人把李月鳳五花大綁,正推推拉拉地向村外走。李月鳳滿身是血,她放聲大罵:匪徒們,你們殺吧,你們不要妄想我出賣革命!你們殺了我,革命也一定會勝利!李月鳳的聲音很大,不用說,她是有意讓我們聽見后轉(zhuǎn)移。環(huán)忠忍不住了,要朝敵人開槍,被我攔住。敵人把李月鳳槍殺了?!?/p>
聽了三爹的敘說,馮白駒和同志們?nèi)w肅立,默默悼念這位曾與大家患難與共的好同志、年輕的紅軍女英雄。
李月鳳犧牲后,對山下的情況無法了解,馮白駒看到形勢如此嚴峻,領(lǐng)著同志們又回到母瑞山。
過了一段時間,馮白駒經(jīng)過慎重考慮,認為瓊山是革命老區(qū),群眾基礎(chǔ)比較好,自己生長在那里,又在那里工作過多年,各方面情況都熟悉,到那里去是比較合適的。馮白駒的這個意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
1933年4月,馮白駒領(lǐng)著20多人再次告別母瑞山。在一個漆黑的夜晚,馮白駒領(lǐng)著大家向??谥良畏e的公路朝北走。實在走不動了,便在山林里倒地睡下。到天亮一看,睡覺的地方竟是一片墳地,而且大部分都是新墳。這是敵人不久前對這里進行殘酷的清剿時留下的。
走走停停,三天三夜后,馮白駒領(lǐng)著大家終于回到瓊山縣大山鄉(xiāng)長泰村。
馮白駒一個人摸進家門。老家的大屋已被燒毀,只剩了廚房和做牛欄的橫屋。他壓低了嗓子叫了半天,沒有人應(yīng)。出了什么不幸的事嗎?不像是,廚房里有火光。
門吱的一聲開了,一線燈光射了進來,母親走進來。他興奮得幾乎跳起來。
“媽,媽!”他向媽媽撲去。
“你、你是誰呀?”母親向后倒退了一步,驚恐的雙眼直盯著他。面前站著的實在不像人呀!
馮白駒的眼淚也不知不覺流下來。母親老多了。這些日子,父親一直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母親一個人東躲西藏,不知吃了多少苦,擔了多少心。
母親馬上做飯。馮白駒把飯拿到村外的樹林里,同志們躲在那里等著他,他們吃了一年來的第一次飽飯。他們又回到母親的懷抱,又回到大地的懷抱了。
馮白駒他們從母瑞山突圍回到老家長泰村時,白色恐怖依然籠罩著瓊崖大地。馮白駒把從母瑞山下來的20多個紅軍戰(zhàn)士編成4個游擊小組,分散到各縣開展活動,打擊反動民團,鼓舞斗志。新的瓊崖特委組成了。
在他們的努力下,各地黨組織陸續(xù)恢復,群眾看到了希望,紛紛幫他們做事,大批堡壘戶形成,特別是婦女、老阿婆,不為敵人注意,幫他們找糧食,找藥,送情報,群眾成了紅軍的又一座“母瑞山”。正像馮白駒說的,“不是山藏人,而是人藏人”。紅軍和群眾攜起手,在廢墟上重建信心。全島縣委先后恢復,建立了瓊崖紅軍游擊隊,各根據(jù)地也逐漸有了轉(zhuǎn)機。
馮白駒帶領(lǐng)24位同志從母瑞山成功轉(zhuǎn)移,在瓊崖革命史上有著深刻的意義,是“紅旗不倒”的一個標志,以馮白駒為首的瓊崖黨政軍領(lǐng)導核心的保存,對以后革命斗爭的恢復和發(fā)展起了決定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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