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東海島有條“龍”,那是一條充滿神秘色彩的“人龍”。
“人龍”通體金黃,時隱時現(xiàn),時高時低,時長時短,給本就神秘的海島增添了新的神秘。
有人說,東海島那條“人龍”已隱匿鄉(xiāng)野四百年。而“人龍”的龍頭、龍身、龍尾以及龍頭上的龍眼、龍角、龍舌全由真人真身架接而成。這種“化人為龍”“以人組龍”“以人塑龍”的表演形式,不僅讓這座傳說中由神蝶幻化而成的海島變得更神秘,而且變得更神奇。
古籍《??悼h續(xù)志——風(fēng)俗》記載:“龍舞,舞龍者一人為頭,后為龍尾,次一人直手抱前者腳夾后者,換次第抬向街直走,則念曰:騎龍頭,龍頭落下水,騎龍尾,龍尾豎上天?!?/p>
“龍頭”通常由漢子中的漢子擔(dān)綱領(lǐng)銜。漢子手持盾牌,身穿龍嘴,胸前綁一男兒,頸上拴一男孩,肩上扛一男童。男童架勢拉滿,身子后仰架接“龍樁”。
“龍樁”每每由身板硬朗的莊稼漢擔(dān)當(dāng)。演訓(xùn)時,莊稼漢在下,稱“龍樁”,孩童在上,稱“龍脊”?!褒埣埂蹦_夾前“龍樁”頸枕后“龍樁”,節(jié)節(jié)相連,環(huán)環(huán)相扣。飾演“龍尾”的莊稼漢也馱一個孩童。孩童雙腳倒掛,成豎鰭狀搖擺。
在那遙遠的歲月里,這條牽著海島血脈的“人龍”常在大海邊、古廟前、村寨里翻騰飛舞,舞出風(fēng)調(diào)雨順,舞出五谷豐登?!叭她垺蔽鑴訒r靈活多變,動作粗獷而又威武逼真,猶如生龍活現(xiàn)。
數(shù)百年來,一代又一代島民化人為龍,以人塑龍,用忠義熱血承襲“人龍”古風(fēng),用赤誠和熱忱書寫“人龍”傳奇。他們除了保留古老海島龍圖騰信仰的遺風(fēng)外,還將祭海、尊祖、祈雨等多種風(fēng)俗融入“人龍”之中,使這種古老的漢族舞蹈更具神秘感。
遇上春節(jié)、元宵、中秋或特大喜慶日,這條“人設(shè)之龍”就會“呼”一聲從康王廟里鉆出來,發(fā)出低沉的“龍吟”。在人們的吶喊聲中,“人龍”左盤右旋,翻轉(zhuǎn)騰躍,時不時還亮出“龍點頭、龍穿云、龍卷浪”等看家絕活,盡展粗獷雄渾之風(fēng)。
“飛龍在天”“人龍在野”。這條凝聚著海島的根和魂的“人龍”曾舞進北京奧運“鳥巢”,舞出“吉尼斯世界紀(jì)錄”,舞成“東方一絕”。
后來,不知何因,“人龍”慢慢地在民間消失了,甚至連龍纓、龍冠也銷聲匿跡。
前些日子,大地響起一聲春雷。那滾滾春雷,驚醒了冬眠中的蛇蟲鼠蟻,也炸醒了沉睡中的東海島“人龍”?!叭她垺边@一醒,不知驚起多少人情舊事,又留下多少滄桑傳奇。
寄舞龍于思鄉(xiāng),寄舞龍于念舊,寄舞龍于納新。很快,那條被賦予新生命、新靈魂的“古龍”又在康王廟前舞動起來。表演者由實演虛,將身體舞姿的“實”與“人龍”身影的“虛”無痕轉(zhuǎn)化與銜接,達到了形神兼?zhèn)洹⑻搶嵪嗌那擅罹辰纭?/p>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痹?,東海島爆竹聲聲,鑼鼓陣陣。
在不斷炸響的爆竹聲中,80多名莊稼漢和80多名孩童人搭人,肩并肩,如鐵鏈般環(huán)環(huán)相扣,渾然一體形成“人龍”。
“非遺”傳承人陳那二再度充當(dāng)“龍頭”。陳那二頭扎黃色頭巾,身穿松垮短褲,腿纏防滑綁帶,顯得敦實而又厚重。作為“人龍舞”的顏值擔(dān)當(dāng),他自幼就苦練舞龍技藝,與“人龍舞”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他說:“舞龍是一輩子的事!”
鼓聲響起了,“人龍”睜開“眼睛”,悄悄地瞥了一下“引龍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引龍人”吳愛平身穿藍色褂子,腰系紅繩,頭包紅巾,額前繡紅色絨球,看起來精神抖擻。
“嗬嘿,嗬嘿,嗬嘿嘿——”吳愛平猛然一聲大吼,隨后將彩色龍珠棍舉于頭上,緊接著擰腕,接棍,再擰腕,再接棍,如此反復(fù),使珠棍沿弧形轉(zhuǎn)動。“人龍”“嗖”的一聲騰空而起,撲向龍珠,恨不得一口把龍珠吞下。
“搖珠!”吳愛平捻動珠棍,上下左右交替?!按蟮痘ā薄!叭她垺弊分鹬褒堉椤?,翻滾,盤旋,騰空,穿梭,活脫一幅“龍王戲珠”的圖景。
“咚鏘、咚鏘、咚咚鏘……”牛皮紅鼓越擂越響了。那強勁剛烈的鼓點似虎嘯龍吟,松濤怒吼。踏著強勁剛烈的鼓點,吳愛平將手中的龍珠轉(zhuǎn)得像風(fēng)火輪。“人龍”也隨之舞出“滾龍珠”“高轉(zhuǎn)珠”“盤龍珠”等高難度陣形。“四面邊聲連角起?!眳菒燮綋]舞手臂,使勁搖動龍珠引“龍”入海,突然,一聲龍吼憑空響起,接著,大海中驟然亮起一圈金色的光芒……
剎那間,鑼鼓聲、吶喊聲、吆喝聲混成一片,響徹云霄。
“虎嘯既響,龍吟當(dāng)附?!贝藭r,東海島另一條巨龍也從天際騰躍而來。它聲如雷霆,鏗鏘有金鐵之音。
“是龍,是鋼鐵巨龍!”一些人無意中抬頭,看到鋼鐵巨龍,不由得發(fā)出驚呼。驚呼聲里夾雜著震撼與喜悅。
巨龍有金色的豎瞳,藍色的鱗甲,銀白色的龍爪。它既虛又實,既實又虛,剛中有柔,柔中帶剛。它以寶鋼湛江鋼鐵“一號高爐”為“龍頭”,以中科煉化銀塔、油罐、機泵為“龍身”,以巴斯夫蒸汽裂解裝置為“龍尾”。
巨龍渾身布滿了龍鱗與甲殼。甲殼里面蘊含著無窮的智慧和神秘的力量。
東海島是一座神秘的海島,流傳著“三婆仔”“黑木神”“民安女”“高山公”“神蝶化島”等傳說。前些年,寶鋼湛江鋼鐵、中科煉化、巴斯夫三個“巨無霸”齊齊到東海島煉鋼鑄夢,鍛造了一條“鋼頭油身化尾”的巨龍,讓這座神秘的海島又多了一份神秘。
一座海島藏二“龍”,這不得不說是個神奇的存在。這兩條“龍”不僅給海島鍍上一層神秘的色彩,還給海島帶來酣暢淋漓的歡愉。
鋼鐵巨龍裹挾著滾滾紅塵,穿過蔚律港的笛聲,直撲龍海天。巨龍的身影極快,未等人們看清就與東海島“人龍”纏繞在一起。龍翻身,龍盤旋,龍回頭……兩條巨龍在或明或暗的煙霧火光里打滾纏繞,盤旋狂舞,翻滾飛躍,猶如雙龍出海,氣勢磅礴,氣撼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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